【靖苏/神兽AU】玉京群帝集北斗 章壹

真·麒麟才子与大木头萧景琰不可不说的二三事(并不是

虽然只标了靖苏那是因为我写的时候只想写靖苏,但是写着写着如果写出蔺苏来了那就是命运的安排了,我是不会加TAG的( ﹁ ﹁ ) 

以下正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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檐铃轻响,斜阳昏昏。 


今冬末雪,雪后却未霁先霾,阴沉天色低压,似是风雨欲来,却堪堪只逼出满城罡风凛冽。宫墙外晚归寒鸦争噪,枯木横枝斜刺而来,低垂蛛网残雪薄涸,隐于巍峨宫墙之下。

一列宫人压低腰身,引帝王步辇踏泞雪缓来,白面寺人手持拂栉随侍一旁,忽听见辇上人叫停,忙驻足凑前。

“陛下,可是有什么吩咐?”

只见方才自出了武英殿便闭目养神的梁帝已经睁开双眼,正横肘斜倚,凝目前方不远处,浓眉紧皱,眼中神色难明。

“高湛……”

低唤入耳,端谦恭姿态的太监总管躬身上前应声,神色恍惚的皇帝却再没说下去。高湛偷眼顺他视线看去,正是朝阳殿前玉阶,汉白玉的无暇中,突兀染了一块艳红。

 

仿佛一瞬间遍体生寒,他无言低首,更躬低了腰,再不敢将视线移高哪怕一寸。那一块艳红却像是一把利刃,不偏不倚刺入眼仁,自此便难再忘却。

仿佛晋阳长公主毫不犹豫割破颈项喷溅在玉阶上的,不仅仅是一抔热血,更是满腔怨愤一脉精魂,故而一道猩红深浸入玉,挫石不消。

 

晚冬末雪,寒意不消,梁帝视线梭巡间,只见宫人寺人尽皆低眉顺目,尽皆不似活人般毫无生气,他眉间戾气乍显,扶于膝上的手骤然一收,紧抿唇间逸出一丝冷哼。

“走!”

高湛忙忙应声,步辇重又缓缓前行,梁帝闭目仰靠,再不动作。高湛余光里瞧见,竟觉壮年帝王眉目间已显出隐隐暮色,心头一惊,再不敢看。

檐铃又响,夜色重了。

 

“整个儿御史台只杀剩下个丁忧回乡的书令史,你们梁国这个皇帝手段倒是挺辣。”少年嗓音清润,斜肘横卧以手支头,身前胡乱堆着一地书简,信手翻检又随意丢开,全没个形状。

他自言自语翻过几卷简,仿佛见了什么有趣的,一挑眉,就地翻身仰面躺了个平展,将那卷简举在眼前,朗声来念:“嚯,快瞧瞧这个,本公子活了二百来年还是头一次见,是说他……哎呀呀呀,不看就不看嘛打我作甚啊!”

少年嘴上叫得急,神态却颇为适然,还有闲心换了个姿势,将一条腿架到另一条上,手不急不缓往胸口一按,将方才自他衣襟口钻出来给了他一蹄子的小小生灵制在掌心。

从他领口探出半身来的小家伙儿不过幼猫大小,被他一手笼在掌中挣不开,一声不吭蜷着四肢微微发颤,倒惹得他心疼起来,忙松开手将之捧到掌心里。

 

“好啦,是我说错了,你别气嘛,气大伤身,回头又气病了我要被我爹揍啊!”他握着人家一双前蹄,顾自絮絮叨叨,又伸手去摸人家头顶绒毛未褪的鹿角,然后又挨了一蹄子。

这一回,他却笑嘻嘻地受了,只是安慰地抚摸着对方一身凉沁沁白玉似的细鳞,手势轻柔。白玉鳞,鹿角龙首麋身,双目纯澈色作琥珀,却是一只纯白幼麒麟。

 

小麒麟看起来有些虚弱,闹了这一阵,已然有些气促,蜷在少年掌中不再动弹,由得对方抚了一阵自己背脊,又放回衣襟中暖着。

少年心口暖融融的,小麒麟侧首贴着,被隔着衣裳轻柔拍抚,也不知怎的,忽然落下一滴泪来。泪珠儿接二连三浸入少年雪白里衣,浸得他觉得心口都在发烫。

 

他却只是沉默着,沉默着忽然叹了口气。

 

“你们麒麟,真是傻的。”他重又仰面躺平了,仿佛在自言自语。

“入什么世,择什么主嘛,凡人不都是那样,明明不晓得自己要什么却偏爱争,仿佛不争就什么都没有,白白把手里原来有的也都撒出去……”他说这话,并无不屑激愤,平淡极了,也冷漠极了,“你们给了他们的,他们又何尝珍惜?”

他感觉着伏在心口的小麒麟嫩生生的小蹄子又在敲他,也不躲不阻,将两手都垫去脑后作枕,偏头去看窗格外终年琅琊宿雪,寒枝冰花,暖阳温光。

“你们麒麟……真是傻的。”

 

他还记得月前,自家神叨叨的老白泽夜半梦中惊坐起,闹起了整个琅琊阁,忙不迭登塔卜星问卦,一进去就是四个时辰。他蹲在塔底下从夜半守到天明,好容易把人等出来,话没来得及说一句,便被自家爹一提衣领,长奔千里直指梅岭。

 

那真是好一场泼天恶雪,凶怨冲天。

他与爹两人在梅岭那漫山沸雪燃冰中苦寻了两日,终于在小山坳里寻到了一只小麒麟。

也只寻到了,失却人形,奄奄一息的这只小麒麟。

 

而白泽蔺泽的挚友,大梁的赤焰主帅,以身护国的入世麒麟林燮,却在那焦土炙雪间,消散得干干净净,连一丝魂魄也未留下。

蔺泽将小麒麟捧在手中,环顾四野,恰是黄昏日落,残阳似血,冤魂难宁。

 

“我算得他有难,却到底是晚了一步……”他轻抚怀中陷入深眠的小麒麟,满目慈怀与悲痛,“也罢,救得一个算一个,至少小殊还活着,老麒麟这一支血脉好歹还不算断绝。”

蔺晨站在他爹身边,听得一知半解,只明白这仅剩下半口气的小麒麟,正是他从小听着名字听到大的赤焰少帅,林殊。

 

他同林殊,并不是头一回见。两人年纪说起来差得颇大,只是林殊不是纯血麒麟,出生便是人形,他却得从原身白泽辛辛苦苦修个几百年才能修出人形来,因此当时林殊已是跳脱好动身手不凡的银袍小将,他却还是幼年模样。白衣少年伸手来摸他翅膀他也躲不开,被结结实实薅了一把毛。

他气得要命,要拿角顶他,又被顺势在角上摸了一把。小白泽追着林家小将绕着琅琊山跑了一下午,最后被各自的爹提走教训。

后来他那把毛被林殊做成了个剑穗儿,至今还拴在他佩剑上。

 

他越回忆越不是滋味儿,跟着他爹回琅琊阁的一路上都一反常态的沉默着,他想倘若林叔叔没有下山去历练,没有遇见梁国那个皇帝,他和林殊就可以一同长大,他长了林殊这么些年,他能化形的时候林殊肯定还是一只小麒麟,他就可以把小麒麟揣在怀里,琅琊山这么美,这天下这么大,他们有太多好玩的事儿可以一起去做。

而不是当日一别,再见已是物是人非。小麒麟呼吸微弱地躺在他怀里,白泽温厚祥瑞的气息小心翼翼地笼罩着他,护佑他一丝命火不灭。

 

“阿晨,你化形不久,本身气息尚未隐尽,恰可庇佑小殊本魂不散不衰。我便把他交给你了。”蔺泽抚着林殊稚嫩小角,不由叹息,“也是老麒麟莽撞,小殊尚未成年便让他定了梁国那个大皇子萧景禹为主,却不想梁帝连自己亲子也下手如此狠辣……麒麟失主,大伤本源,小殊恐怕五百年内,是再化不了人形了。”

蔺晨却并不觉得无法化形有什么可惜的,白泽天性通晓万事,自然也通万语,林殊纵然只能保持原身,也不碍交流,他爽快应了,将似乎怕冷而蜷缩着的小麒麟暖在心口,带回了自己房间。

 

“爹?”揣着小麒麟,蔺晨推开正殿大门,却不见老阁主踪影。怀里小麒麟还没醒,小蹄子勾着他衣襟缩在他胸口,怕吵醒他,蔺晨也不敢大声喊。

一路寻到后院里,才看到蔺泽与一青衫人并肩而立,正检视药圃,听见他脚步声,一齐回过头来。

“晨儿,来,叫荀伯伯。”蔺泽向他招手示意他上前,“荀兄,我将小殊托于晨儿,以他自身气息庇佑,如今性命虽无忧,却到底伤了根骨,这些日子来昏多醒少,还要劳你替他调养一二了。”

 

蔺晨会意,微微拨开衣襟,将小麒麟露给来人查看。青衫人修长指尖搭上林殊额角,凝神探视。蔺晨也曾随着寒医荀珍习过一阵医术,虽无师徒之名,敬重之心不假,当下不敢多言,只是隔着衣衫轻抚小麒麟脊背。

荀珍本体是一株千年车马芝,气息最是温纯甘甜,顺着指尖送了一丁点儿过去,小麒麟不大会儿便悠悠醒转。

 

他方自沉眠中苏醒,神智似乎还不太清楚,只是将小脑袋搁在蔺晨襟口边上,眼皮耷拉下一半,两根儿细细软软的须须还在慢悠悠地晃。

荀珍爱怜地看着他,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头顶嫩生生小角,柔声哄道:“小殊,好些没有?”

小麒麟琥珀珠儿般的一双大眼登时睁圆了,小小前蹄搭着蔺晨胸口撑高了身子往外探看,发现自己离地有些远,又不着痕迹缩了缩,盯着荀珍看了半晌,忽然开口发出一声稚嫩的叫声。

“咦,这还是他头一次说话呢!他说他认得你。”蔺晨惊奇地喊道,“荀伯你还真厉害,我带着他这些天,逗了不晓得多少次,他是一句话都没跟我说,你一来,他就开口了。”

蔺泽拍了拍他后脑示意他安静,几人随着他一同离开药圃回了暖阁。

 

“小殊记性不错,我确实曾经在金陵拜访过林兄一次,也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。”荀珍将小麒麟从蔺晨手中接过来,“我方才探看他体内情形,确是损了根骨经脉,故而昏睡难醒,若蔺兄放心,便将他交予我带去药王谷中,那里有一口灵泉,足以容他温养,至多一甲子,当可复原如初。”

蔺泽不及回答,一直安静伏在荀珍怀中的小麒麟忽然又开口出声,声音颇为急切。

“不行!”蔺晨皱紧了眉头,难得肃了神情,“我们不会同意——谁都不会同意的!我和我爹两日里长奔千里翻遍梅岭救回你来,不是为了让你这般糟蹋的!”

“那凡人国度命数如何与你何干,何至于非要赔上一条命去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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